六十一节

松本也夫再三叮嘱：“他需要很好的护理，如果有亲人在身边，不停地诉说一些过去他们经历过的事，也许对他的清醒会有帮助的。”

“好的，我……我明白了。”上官雄回头对站在旁边的吴起燕说道：“你……你要多……多抽时间陪……陪你表叔。”

吴起燕点头道：“我知道了。谢谢上官，谢谢教授。”

松本也夫走出了病房，对上官雄说道：“本来前两天就要走的，今天我是来看看手术后的情况如何，不出意外的话，我明天就要走了，今天来是向你告别的。”

“那……我明天送……送您。”

“不用。另外，我与你们的院长也是老熟人，临行前也应该去拜访一下，你就忙自己的去吧。哦，伊代要我代她向你问好。”

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肯定上官雄上次传出的情报，上官雄朝他鞠了一个躬：“那……那我就不陪您到院……院长那里去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与上官雄在过道里分手后，松本也夫直接朝院长的办公室走去，院长斯丹法诺不在，他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候着。这时，一个人影突然闪身走了进来。不用看，他也知道是谁。
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松本也夫头也不抬地责问了一句。

“先生，我怀疑吴起燕——哦，就是那个女医生是**，而您救的那个病人也一定是**，虽然他现在穿的是便衣，但额头上有很深的帽子印迹，一定是个军人，在国统区的军人偷偷治疗，也就只有**了。”

“你跟我啰嗦这多干什么？”

“我想，如果这个**死了，说不定会引起他们国共之间的互相猜忌，但您现在救活了他，说不定还会成为国共团结一致的契机。”

松本也夫的目光向利剑一样射向那人：“混蛋！我是医学教授，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，而你是鼹鼠，杀人越货是你的使命。我救不救此人与你杀不杀此人有关系吗？”

那人这才明白松本也夫的意思了，他出手救人并不等于不让自己去杀他：“是，晚辈愚钝。”

“还不快滚！”

“是！”

那人走后不久，院长斯丹法诺还没进门就开始亲热地与松本也夫打招呼：“哈哈，欢迎老朋友松本教授大驾光临。前两天听您的学生上官雄说，他请您在我这里做了个手术，结果却不辞而别，我还以为您忘记了我这个老朋友了！”

松本也夫站起身来朝他鞠躬道：“那天手术时间太长，我看太晚了就没有打搅，今天是特地前来看望老朋友。”

“快请坐，松本教授。哈哈，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您，您的学生几乎支撑起我这个医院的半边天了，只可以李厚德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无缘无故地失踪了，真是令人遗憾。”

“那也是您看得起我们日本的医术。”松本也夫就此调转话题：“不知院长阁下对日中目前的战事有何看法？”

“哈哈，贵国军队长驱直入，所向披靡，谁都看得出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谁。”

“谢谢院长。作为老朋友我想给阁下提个建议，不知道可不可以？”

“当然，您的建议我都会慎重考虑的。”

“我们帝国的军队不日将占领此地，我建议您是不是尽快把医院迁到中国的后方去，比如重庆、成都或者昆明。”

斯丹法诺一愣：“怎么，老朋友，难道我成了贵国军队不受欢迎的人？”

“不，正因为您是我值得信任的老朋友，我才冒昧向您提这个建议。”说着，他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斯丹法诺：“这是美国花旗银行的支票，共计十万美元，这是帝国政府委托我送给您开办新医院的费用，请收下。”

斯丹法诺明白了，日本人是希望通过自己与**建立起的良好关系，把医院开到中国的后方去，而他们又可以不断派出自己的人到医院来工作。

斯丹法诺笑道：“我如果接受了这张支票，是不是就证明我从今天开始，就是你们满铁或者梅机关的人？”

松本也夫一欠身：“对于中国人来说，我们都是外来人，都曾经欠下或正在欠下他们的血债，只要他们缓过劲来，日本人也好，意大利人也罢，都将是他们要驱逐出境的人。自从他们实施北伐以来，不停地收回各国租借就是事实。因此，帮助我们也等于帮忙你们自己。再说了，贵我两国的传统友谊也决定着我们应该密切合作。”

“哈哈，老朋友还是巧舌如簧呀！”

“这笔钱只是新医院的安家费，等帝国军队占领此地后，我还将把这个医院的资产折合成美元敬呈给阁下。”松本也夫给足了实惠之后，还不忘记给足面子：“当然，阁下一直是天主的忠实信徒，绝不会为一点蝇头小利出卖灵魂的，中国的蒋介石政府**透顶，使得其**下的国家民不聊生，我们共同合作推翻这样的政权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也是遵循天主的意愿。因此，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应该是令大家都十分愉快的。”

两人都清楚这纯粹是胡说八道，但这段话却可以体面地促成他们的合作。斯丹法诺收起支票：“嗯，我会考虑老朋友的建议的，但我开新医院缺少人手，希望老朋友以后多多关照才是。”

“一定，一定。”

两人四目对视，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