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六节

毛处长之所以没有连夜赶到江石州站里去，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，他觉得一旦江石州面临日军大兵压境之时，唯有此人堪当大任，他必须把这一想法连夜向戴老板汇报以便早作安排，他也好放心离去。

　此人名叫石东林，黄埔军校第三期毕业，一九二七年参加了南昌起义，一九二九年加入**，历任红军排、连、营、团直至师长，因家庭成分为地主，适逢**苏区肃反，其父被地方苏维埃政府**，他担心殃及自己，不久就投靠了国民党，由于擅长游击战术，后来被戴老板网罗至军统，在军统组织的各种培训班里担任游击战术教员，少将军衔。以他的能力与特长，让他坐镇江石州统领军、情及地方工作，毛处长认为是不二人选。

等曾玲回到旅馆后，毛处长立即让她向戴老板发报，把自己的建议呈了上去，在等待回电的时候，毛处长这才询问她与山鹰接头一事：“小曾，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劲呀，是不是在山鹰那里碰了个软钉子？”

曾玲余怒未消地说道：“哼，什么山鹰，我看就是一只野猫，仗着组织的信任，拿着党国的俸禄，不仅什么事业没干，还在我面前摆老资格，甚至拿戴老板的指示开涮。我看，这样的人应该立即清除出我们的队伍！”

“哈哈，”毛处长不怒反笑，语重心长地开导着她：“小曾呀，你是在总部呆的时间太长，不了解一线同志的情况，面对瞬息万变的突发**件，他们可以说天天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过日子。就说这个山鹰吧，在黄埔军校时期就开始了秘密工作，许多学员中的秘密**员，我们都是通过他进行甄别后缉拿归案的。后来，他又进了洪公祠特训班，回到江石州后还不能暴露真实身份，装成一个小混混，看似倚仗其姐夫的上下通融进了江石州站，其实是奉命监视其姐夫成森的。这一潜伏就是几年，除了云山有个红军游击队可以让他施展自己外，更多的时间就是无所事事。到现在，他一看总部派来唤醒他的竟然是个晚辈，发发牢骚，摆摆资格也是人之常情，你呀，别往心里去。以后哇，你还是要多出来走走，历练历练一番才好。”

曾玲站起身来立正道：“谢谢处座指点，我一定在处座的领导下努力工作，矢志报国。”

这时，总部回电了，戴老板不仅同意了他的建议，还明示石东林近两天便可到达江石州。紧接着，毛处长又把自己对上官雄的认识向戴老板作了汇报，他认为上官雄在对党国的忠诚度上是值得信赖的，头脑清晰，在智慧方面应该算得上是组织里首屈一指的人才。

戴老板对此回复：猎户的一切，由你全权定夺，无须呈报。

毛处长又建议关于使用石东林一事，让戴老板亲自与薛岳沟通一下，毕竟他是前线总指挥，万一战事一起，薛岳另作安排的话，那么自己精心的部署将会毁于一旦。

戴老板立即与薛岳进行了沟通，薛岳二话没说就同意把江石州交给石东林，并承诺如果战事需要，他还可以分调一些部队交给石东林指挥。因为薛岳也听说过这位曾经的红军将领是个游击专家，他明白在九江的崇山峻岭对日作战，这样的人才难得。

得到戴老板的回电后，毛处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对于自己此次的江石州之行颇感满意。

曾玲收拾好电台后，走到他面前：“处座，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。”

毛处长用手一指对面的沙发：“跟我还客气什么，来，坐下讲。”

“是！”曾玲毕恭毕敬地在他对面坐下：“这石东林不管怎么说，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，他都是一个投诚之人，您如此高抬和保举他，日后万一有个什么意外，那还不城内失火殃及池鱼？”

“嗯，小曾哪，你看你，这才出来几天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，过于总是被动地服从长官的意志，现在还懂得在绝对服从的前提下，提长官排忧解难。”

曾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
“你说的不错，一般有过叛变历史的人，我们用虽用，但却要严格地加以限制和束缚，谁能够保证他不再反过去呢？但这个石东林不同，按照**的阶级成分划分，他就不是所谓的无产阶级，加上父亲被**，他与**可以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，更何况我们现在要他对付的并不是**而是日本鬼子，因此，我们并不担心因为过去的老关系或者其他感情因素，造成他的二次变节。”

“那属下是多虑了。”

“多虑好呀，现在多虑可使将来少忧。通常变节之人都有致命的弱点，谁又保证将来日本鬼子就不能发现他的弱点加以利用呢？因此，我有个想法，等他到了江石州之后，我想让你当他的机要秘书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曾玲没想过他会这么安排自己，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“怎么，”毛处长笑道：“是不是没上过前线害怕打仗呀？嗯，也是，你才从学校毕业几天…….”

“不，处座！”曾玲站起身来：“是您的命令下的太突然，我没有思想准备，再说，我也舍不得离开您身边。处座放心，只要是党国的需要，只要您处座一声令下，纵容是赴汤蹈火曾玲也在所不辞！”

毛处长欣赏地点了点头：“尽管年纪是轻了点，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好这个艰巨的任务。另外，我对江石州未来的部署你大概也清楚了，今后除了监视石东林外，你和山鹰的主要精力，还是对付城内的**和已经改编了的红军游击队，日本人那边我主要安排卢三江和上官雄去对付。这个卢三江虽然跟了我多年，但毕竟是‘三只手’出身，我很担心在面对日本鬼子的时候，他的意志方面会出问题。记住，以后你就是我在江石州的代言人，不过，你千万不要表现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咄咄逼人之气，凡事要低调，有特别情况时要多多听听山鹰的意见。”

“是……”曾玲极不情愿地应了声。

毛处长笑道：“看看你，一个领命即将出征的大将还在耍小孩子的脾气，看来我要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了。”

曾玲一听，忙道：“处座放心，我以后一定多多向山鹰前辈请教！”

毛处长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你是我从临澧特训班女子中队亲自挑选出来的，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。在江石州，除了山鹰之外，赵传凯也是你可以信任的人。至于上官雄嘛，你可能还没有把握他的经验与能力。我最后提醒一点你必须注意，其他的人和事在处置的时候能汇报则汇报，在条件不允许汇报的时候可以相机处理，唯有这个上官雄，只要是牵扯到关于他的事，你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。”

“是！”

上官雄她刚刚是见过的，当时直觉得他貌不惊人言不压众，且容貌普通，可经过刚才听毛处长向戴老板汇报，再加上现在他又再三强调，这就不得不使曾玲对上官雄另眼相看了。

她觉得毛处长对上官雄的态度是个谜。同时，更觉得上官雄本人就是个谜。

对于揭开谜底，她充满了好奇与欲望。